1980年三月中，一个新鲜冷的凌晨。
因为还不到五点，天儿还是黑的。
房檐及树枝上落着一层薄薄的霜，霜在月中闪烁着晶莹的。
扇儿胡同2号院里也是冷冷的，各家各户的窗户无不着窗帘。
只能偶尔听见各家门户里人们熟睡的鼾声儿，和院里各家小厨房闹耗子的动静。
但在这样静寂的时刻，宁卫民却已经醒来了。
他迫不及待，逃离了温暖的窝儿，淅淅索索地穿上了衣服。
说来有点郁闷，儿个，他竟然是自的蔫儿屁给臭醒的。
这大概就是昨儿个晚上葱蘸酱、臭豆腐抹窝头，还有椒盐炒黄豆吃多了，所产生的副作用。
没办法，说到吃嘛，本质就是香香嘴，臭臭屁股的味儿事儿。
何况还想着钱。
毛就能让嘴过瘾的吃食，生理上不就得付出一定代价吗？
要不然，这顿饭，又怎么会“穷人乐”呢？
起床后，宁卫民摸着黑在屋里的尿盆里过了水。
又蹑蹑脚的到外屋里，用水舀子给洗脸盆水，洗了脸，刷了牙。
把火炉子里的煤填上，把一壶水给坐上。
之后，拎上墙里那个印着“京城”两个大字和“京城火车站”图案的帆行李包，开了外屋门的插销。
只是尽管他万小心，饶是他已经无比熟悉屋里的环境，绝没有发出么何不应该的声。
可惜那岁数比宁卫民还大的外屋门，却是老眉咔哧眼的玩意了。
只听“滋扭”一声，还是把康术德的咳嗽声给招出来了。
这就明，老爷子已经吵醒了。
果不其然，外屋床上传来了一声询问。
“卫民，这就啊？”
“老爷子，踏实睡您的，我这就把门给您带上。”
“儿怎么这么早啊？怕还不到钟点儿吧？”
“是起猛了点儿。不过也没早分钟。这就五点一刻了。”
“行吧，那你早去早。早点可万得吃好喽，人是铁，饭是钢，凑合……”
“哎，我亏不着自，您就心吧。”
“还有，记着，你跟那些人道，吃点亏无妨，斤斤计较发不了财。以后的日子长着呢，年轻气盛……”
“知道了。您就心吧，我不傻……”
随着脚迈出，门轻轻掩上，宁卫民拎着大包儿，终于出了小屋。
跟着绕着出了院门，来到了扇儿胡同里。
此时此刻，狭长的胡同儿里荡荡。
不但没有何的行人，就连叽叽喳喳的麻雀都没有。
而嘴里呼着气的宁卫民在寒冷的小风里，兜紧了头上的棉帽子，心里却是无比熨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