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全起早，坐屋的小板凳，门上小窗的暗蓝的。爸爸起来撒尿，让他窝，暖和一会，再睡一会。
太阳出来了，世界亮堂堂。
苏家紧头，他家三“小蘑菇”起来了，穿着挎篮背，在院门抻一会胳膊腿儿，后拉长声喊：“豆腐——”他学卖豆腐的，韵味像极了。真买豆腐的人给叫出来了，东院司婆子颠颠持盆儿出来，骂了一句“傻小子火力壮！”去了。这应了后院人的话，人的才华是多种多样的弹射，在不同领域有的不同。
小蘑菇往东走，边走边甩鼻涕。春鼻涕擤不净，堵到，是身体里春的小候。鼻涕粘，甩不掉，捡木棍，往木棍上抹。邻居家的小他，他木棍扔了，往另一搓一搓，啪啪拍巴掌，鼓起拍，控控控，嘴里也模仿。
孩子见着大人，往往不说话，有的是为腼腆，有的是怠慢和敌。遇见亲切的，远就笑，打招呼，甚至唠句。小蘑菇见田叔就说起得早哇，问吃了吗，问吃啥……
走进厕所，里面蹲满了，他“呀”一声转身，人喊：“去哪呀？去边呀？”人都笑，“不冷啊？”小蘑菇说：“我去边。”蹲着的晓宇喊他：“等一等，马上。”小蘑菇过头，问：“马上，多长？”里边人都笑，“马上，能有多长！”“马上就是马上长。”晓宇马上揩了腚，他人也陆续揩。小蘑菇欣喜，感激，说：“哎哎不用多。”一栋房的东头的严家小林站起，一下起了裤子，紧鼻子：“我不走在这儿陪呀！”如大家不起来，他可能还要蹲下去的，他蹲的靠里靠后。他到门口腰带，说：“怎有的人一没见来呢？”边的小孩说：有多厕所呢！有的说这时候哪个厕所都不够用，有的说人家起得早，有的说厂里也有，上厂里拉，憋不住哇，有的说不拉……小扒拉小林，说：“狗不挡！——往裤子里拉！——都来了还有拉的地方吗！”
太阳大，没有，红变黄。厕所门，冲着挡墙撒尿的人和裤子的人，刚露出头和脖子，都太阳。“吃了吗？”“没呢。”“没啥吃的……就白菜土豆……”“暖和了就了。”有了，就有影，每个人的身后都留下一条影子。小林和小踩人的影子，有尿的地方不能踩，俩人抬脚着，等待影子挪地方。他们互踩，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