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精神不太正常

　　“醒醒！！”
　　……
　　喜庆，殷红，温柔乡。
　　周启明睁开沉重的眼皮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涣散的白芒，三五个光圈彼此碰撞又离散，直到意识逐渐清明，光圈重叠成了灯泡。
　　我是谁……
　　我在哪？
　　我在干嘛。
　　脑海中，三个问题接踵而至，敲钟击鼓般的轰鸣，震耳欲聋，强烈的疼痛，仿佛有人扯着头发，把他头皮掀开，用棒槌不停在脑子里捣鼓。
　　疼得他冷汗直冒，嘴皮子哆嗦，却半天挤不出一字一句。
　　“……啊！”
　　周启明在床上挣扎着，喉咙里发出颤抖的嘶吼。
　　就在这时，一双如玉般冰凉的手，轻轻托起他的脑袋。
　　那搅浆糊似的剧痛，在瞬间被切断，周启明只感觉脑袋变得空荡荡、轻飘飘，好似气球挣脱了束缚，白日升天。
　　飘啊飘，像是到了天堂，
　　舒服地快要陷进去……
　　“怎么老毛病又犯了，是不是没好好吃药。”
　　带着些许嗔怪的语气，女人的声音，如春风过境，沁人心神。
　　周启明绞在一起的眉头舒展开，睁开眼，看见一张成熟美丽的脸庞。
　　紧接着，记忆的蝌蚪争先恐后钻进他的脑子。
　　“额……忘了。”周启明嗓音沙哑地回道，目光却不由自主朝一旁闪躲。
　　“周——启——明！”
　　女人掰正他脑袋，四目对视，幽幽道，“不好好吃药，今晚不准上床。”
　　“还有这种好事？”
　　女人眯了眯眼，神色不善。
　　“我早想试试在其他地方了。”周启明嘿嘿道，翻过身子，像个流氓样用力嗅了嗅。
　　“去你的。”女人白了他一眼，将他推开。
　　在被窝里又温存了片刻，待女人穿衣下床，出了卧房，他才缓缓坐起。
　　脑子里的记忆逐渐清晰。
　　……
　　他叫周启明，二十三……四……还是五来着？
　　在国企里面混吃等死的打工人一枚。
　　女人叫邱云怜，漂亮吧？
　　他老婆。
　　两人小红本刚领三个月。
　　工作稳定，家有娇妻，他周启明也算是个成功人士。
　　但周启明自小有个毛病，老头疼，疼起来不要命的那种。
　　而且一头疼就记不起事！
　　所以他每天晚上都要吃两片特效药。
　　哦对了，邱云怜是个医生，他的主治医师，周启明来到安城的三年，都是她给他开药。
　　两人年龄相仿，因病生情，几次问诊下来居然看对眼，好上了。
　　“老公，我先去上班了！”
　　“小米粥是热乎的，锅里还煮了两个鸡蛋。”
　　邱云怜一身休闲西装外套，搭配宽松直筒裤，齐肩的头发扎了个干净利落的马尾，她扶着鞋柜，一只腿微屈，肉色袜子包裹的小脚依次递进矮跟鞋里，穿好后还在地毯上踩了两下，垫垫脚。
　　“对了，晚上聚餐，可不准喝太多酒，对你身体不好！”
　　邱云怜一转身，便发现周启明穿着睡衣踩着拖鞋，痞里痞气地凑了过来。
　　“干嘛！”
　　周启明嬉笑着，逮着邱云怜就是一阵亲热。
　　“嗯……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吧唧了良久。
　　“够了……上班……要迟到了。”
　　邱云怜红着脸用力推开他，一缕发丝贴着眉间垂落，稍显凌乱。
　　见状，周启明自觉替自家老婆把蹭脱的扣子扣好。
　　“记住，不准喝太多酒！”
　　邱云怜指着他鼻尖，凶巴巴警告，“我会查岗的！”
　　“知道啦。”
　　周启明摁着对方肩膀，开门，目送老婆出门，“再见小邱。”
　　邱云怜理了理头发，转过头，露出半张伤痕累累的脸。
　　说是半张，因为真的只剩半张。
　　狰狞的伤痕从眉心一直蔓延，到喉咙，到锁骨下……
　　“再见……小周。”
　　见状，周启明呼吸一滞。
　　只是一瞬间，恢复如常。
　　邱云怜疑惑地在他眼前挥了挥手，好像明白了什么，拉开手提包，掏出一罐白色的小药瓶，瓶身上贴着标签，写着“备用药”三个字。
　　她拧开瓶盖，倒出两枚黄色药片。
　　“吃！”
　　邱云怜伸出手，严肃地盯着他，“看你吃完药我再去上班。”
　　“吃吃吃。”
　　周启明接过药丸，闭着眼睛掐着鼻子，放进嘴里脑袋那么一仰，喉咙再那么一咽。
　　“啊——”
　　周启明张开嘴，吐出舌头，眼珠外翻，活像个吊死鬼。
　　“没正经。”
　　邱云怜白了他一眼，提起挎包，踩着矮跟鞋，屁股一扭一扭地走了。
　　只是，那走路的姿势，落到周启明眼中，阵阵恍惚。
　　像是死人拖着残躯，步履蹒跚，脚下拉出黏稠的血迹……
　　周启明愣了片刻，用力甩了几下脑袋，再望去，邱云怜正站在电梯外，笑盈盈跟他打招呼。
　　继而走进电梯，消失在视野里。
　　“幻觉，都是幻觉！！”
　　抓着把手，用力拉上，大门和门框剧烈相撞。
　　冷静片刻……
　　藏在另一只手的黄色药片，顺手扔进垃圾桶，周启明拍着脑袋，走到厨房，拿出鸡蛋，舀了碗粥，颤着腿坐下。
　　开始安静进食。
　　“我的病，愈发严重了啊……”
　　从一开始的偶尔偏头疼，到头疼频发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