素枚之歌

　　在我出生以后，我的祖父只进行过三次仪式。
　　第一次，是因为幼时的我想要一个玩伴。
　　他便赋予了院里的一只羊智慧，他怕那锋利的獠牙伤害到我，便将其削去，为祖母做成了吊坠。
　　只不过，那只黑羊还是用那钝牙咬死了周围的不少动物，将它们开膛破肚，以奉那些温热湿滑的内脏，形态各异的兽骨供我玩耍。
　　它对我极好，虽不会替我削去骨头的尖锐，但也不曾让那些东西伤害到我。
　　更重要的是，它比祖父要更加温柔，对我无微不至，虽然我一开始很厌恶她，但她没有在意我的态度。
　　只是后来祖父发现了那件事，他说茹毛饮血仍是野兽之举，见那黑羊竟让我以此为乐，便在我面前将它的两只角切下，告诫我不要再如此。
　　随后的第二天，祖父便将她关入福利院里的某个房间，从此的每个最深的夜晚，我便能听到她在凄切地呼唤着我，但是我找不到那个房间。
　　第二次，是因为我那踌躇满志的父亲回来了，他带上了王国的两位骑士，想要审判祖父私下的污浊之举，他贯彻着自己的正义。
　　只是骑士的力量也依旧来源于仪式，也就来源于神明，祖父虽也时常夸耀他的非凡，但不同于那两位骑士那般傲慢。
　　没有与傲慢匹配的实力，结果自然是灭亡。
　　最后，在父亲惊恐的眼神中，他看见了我站在祖父为我搭建的高台上，在银色的月下，挥舞着鸦羽，令两位骑士砍去了他的一只手臂，以惩罚他对祖父的不敬。
　　看着他仓皇而逃的样子，祖父称赞了我的勇气，这让当时的我很是高兴。
　　其他孩子吓坏了，好在祖母是个温柔的人，她很快安抚下了他们的情绪，让他们沉沉睡去，忘记了一切。
　　第三次，是因为我死了。
　　或许是因为命运已定，祖父无比悲伤，因为他在多年前已经失去了祖母。不过若是父亲知道这事，一定会在福利院门口吟唱最欢快的歌谣。
　　祖父向来是个守规矩的人，但他却纵容着我不用这样，现在，他为了我，也坏了最后的规矩。
　　他让我活过来了，为此，他陷入了黑暗。
　　虽然他不知道，那个活过来的人，并不是原来的我。
　　……
　　黎林斯紧张地躺在床上，他的四肢已经逐渐恢复了知觉，直到接受了那些记忆，他才逐渐搞清楚了现在的处境。
　　睁开眼，发现那位祖父没有出现在自己身边，黎林斯松了口气。
　　就在两天前，他来到了这个世界。
　　或许他本来就存于这个世界，只是脑子里多了一段来自于地球的记忆。
　　但无论如何，他的思维方式现在是只是个新世纪的普通人，这样或许用穿越后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形容更为贴切。
　　原主的祖父是一家福利院的院长，他刚才简单回忆了一遍出生以后那些重要的事件，发现祖父除了对他太好了以外，与邻居们的相处还算正常，福利院里的其他佣人和员工也只知道祖父和蔼的一面。
　　但唯独在面对自己时，那位祖父从不避讳地展现出他冷静下的肆意，他满足着自己的一切心愿，直到几天前的死亡。
　　而直到现在，黎林斯也只是身体刚刚恢复行动能力。
　　“黎林斯先生，您终于醒了，需要我去喊索兰格院长吗？”出现在门口的莫格惊异道，他走过来搀扶想挣扎起身的黎林斯。
　　莫格作为一位新来的员工，做着类似管家的工作，负责一些日常事务。
　　“不，暂时不用。”
　　黎林斯慌忙拒绝，那位索兰格·契兹，也就是他的祖父，虽然现在不知道为何失去了双目的视力，但记忆中的那些，还是让他忍不住颤栗。
　　谁知道他会不会察觉出自己的变化。
　　而原主的记忆中对索兰格的感情很是复杂，除了一些依赖与敬仰，更多是对他的害怕，即便他总是将最好的给自己。
　　这种复杂的情绪每当黎林斯想起这个名字时就会出现。
　　莫格点头离开，黎林斯简单适应一番，在房间里蹦了两下，确认自己真的恢复行动能力后，先大口吃完了女佣端来的食物，然后朝着门外走去。
　　他其实有一个大概的计划，诞生于这两天充分分析那些记忆后，找到的思路。
　　那就是先想办法找到，并放出那只神秘的黑羊。
　　当时的索兰格创造它的时候，对它唯一的命令便是，要完全忠诚于自己，也就是黎林斯。
　　而按照他对仪式的了解，既然黑羊成功被创造出来了，那这一条件一定成立，凭借那只羊奇诡的能力，至少能帮助自己遮掩身份，或者是直接助自己逃离这里。
　　为此，他只需要找到那个关押它的房间，将它放出，便能帮到自己。
　　他想到了他为数不多的好朋友——科伊卡，一位有些迷恋钱财的兽医之子，因为他继承了一系列父亲的技能，与黎林斯这位小时候颇有些不太正常的孩子玩得还算开心。
　　黎林斯捂额回忆，想到玩的开心的理由是竟然是，他去帮着科伊卡一起去解剖一只受伤垂死的野兽，然后科伊卡拿着野兽的爪子和皮毛去卖，自己缺挖了点内脏回去喂羊，他就一阵感慨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孩子。
　　黎林斯根据一些细节，想到他可能和祖父使用的那些仪式也有点关联，比如那野兽独特的死法，以及他曾在做那些事时不